周大福已经很久没有找过我了,两个月了吧。
我一直很后悔最后见他那次对待他的方式。
记得我最后一次见周大福还是冬末春初。
他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下午去他的办公室一趟。反正我是无业游民,闲着也是闲着,换了身衣服就去了。
周大福忙得要命,但是显然很高兴看到我来。
我们在他的豪华办公室里聊天。他问,你刚回国有什么打算,是不是着急找工作。
我说我先旅行旅行,工作的事情不着急。
他问想去哪里旅行。
我说南方吧还没想好。
好,好。不知道为什么周大福更喜笑颜开起来,并且念叨着,恩,南方,南方。
我问,怎么了?
他眼睛一闪,瞧着我。然后径自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。
我在那一瞬间明白了。
周大福走过来坐在我旁边,递给我那只信封,说,拿着。
我瞄了那个厚厚的信封一眼,真够敦实的,怪不得描写钱的时候总是用“砸”或者“拍”这样的动词,因为装着那么多钱的信封俨然一块小板儿砖。
我眯着眼睛看着周大福,外面的阳光从办公室的窗子晒进来,洒在我的脸上。
周大福又晃了晃手里的信封,笑眯眯的说,快拿着吧,收好了。
我一笑,说,干嘛。
周大福抬手抚摸了一下我的长发,说,下个星期我带你去海南玩一个礼拜,你不是怕冷么,现在正好停暖气了,你别在北京受罪。
我觉得事情变得非常可笑,开始往电视剧的方向发展了。
我抬着眉毛,说,我为什么要跟你去海南。
周大福显然很局促,于是说不上话来,只得吭吭的说,我。。。我。。。
那你就拿着买衣服,反正爱干嘛就干嘛。
我站起身来,说,我要走了。
周大福赶紧挡住我,说,你先走也行,正好我马上要开会实在没时间陪你,我叫司机送你,你把钱拿着,随便买点什么,晚上我再给你打电话。
我定定地看着周大福,觉得这个事业有成的中年人真可悲。原来只是听说,没想到现实中他们真的如此:以为有钱就什么都可以买。按我的话说就是“那帮可怜的老男人”。
我安静的说,我不要。
说着去拉办公室大门的门把手。
大概周大福从没想过我会真的说走就走。他失了冷静,过来抓我的手,硬要把钱塞给我。
就跟演电视似的,我和周大福你拉我扯推推搡搡着一只信封。
可惜女人就是女人,比力气总也不可能占优势,我两只挥舞的胳膊很快被周大福制住,箍在怀里。他把那只信封塞进我的大衣口袋里。
周大福那张中年人的脸慢慢贴过来,我没想过我有朝一日真的用到小说里面说到过的方法:我拿高跟鞋跺了他一脚。
周大福惨叫一声松开我。
就在那个时候,我打开那只信封,一把抽出里面所有的钞票。也就在那个时候,正要抬手敲门叫周大福开会的秘书听见他的惨叫急忙推门进来。也恰恰就在那个时候,我一扬手把那二百张钞票砸在周大福脸上。
我不知道他们两人谁比谁更尴尬一点。我只是在心里骂了一句:妈的!就走了。
之后,周大福再也没有找过我。
我一直后悔当初不应该那样做,使得我再也没有用五百张钞票砸他脸的机会。因为那次的二百张,太少了,加上我扬手的动作不够熟练和优美,钞票飘洒下来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,比电视剧差远了。
我想,这,就是现实生活与电视剧的距离。
[END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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